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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(雙更合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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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笳失眠到大半夜,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。

沒聯系許助,自己打了個車回去,也沒打聽周濂月的下落。

她後面有工作,關姐讓她去試一個戲。

南笳的工作室,單看股權結構很難溯源到周濂月頭上,只有圈裏人知曉這些門道。

工作室除了關姐,還有一個股東,但只是代持者,是周濂月放在臺前的一個幌子,身份幹凈得扒不出任何東西。

周濂月投資影視行業並不直接經由他的基金會,而是專門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,那公司依然是找人代持股份的,且也與工作室沒有任何可在明面上查到的交叉的股權關系。

南笳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在保護她,這是周濂月在保護自己。

文化公司投了著名導演何訥的新戲《灰雀》,給南笳爭取到了一個面試女主角的機會。

周濂月並非最大的投資方——倒不是投不起,而是性價比不高,因為何訥有自己固定合作的制片人,演員也有他用慣了的一套班底。

關姐讓南笳去試試,成功了更好,不成功也不虧,就當長見識。反正保底是女三號,合同裏寫了的。

這一陣,南笳就在研讀劇本。

但本子看下來,她最感興趣倒不是女主角,而是女二號。

試戲當天,南笳跟導演何訥見過以後,就覺得機會不大。

明顯何訥更傾向於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影後。影後姓梁,叫梁司月,也是最大的投資方,也即這部片子制片人的妻子。

要拼裙帶關系,她這頭遜了不止一星半點。

梁司月演女主角南笳是服氣的,梁司月偶像出身,起點比別人低,但憑借成績一步一步打破非議,二十七歲就得了影後。

反觀自己,二十六歲了才算真正入了行。

試戲完,南笳沒立即離開,她站在會議室外,等所有面試女主的都結束之後,再度走進會議室。

何訥翻簡歷,擡頭打量她一眼,說:“你不是剛剛面女主的?”

“是的何導,但我覺得女二號才是非我莫屬。”

可能大家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老套的自薦套路了,都楞了下。

南笳無所謂,只有自己才能替自己爭取。

何訥倒是個很惜才的人,笑問:“那要不先演一段。”他翻了翻臺本,隨意點了一場。

臺詞南笳早就背熟了,讓演就演,幾乎沒猶豫,一秒鐘投入角色。

她其實演完了也難說自己演得好不好,腦子有點空。

何訥又問了問她對角色的理解,她一一答了。

何訥點點頭,“了解了。”他又翻了翻她的簡歷,“南笳是吧?我會考慮你的意願。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
南笳以前跑過太多太多的面試了,在她這裏,這句話基本等同於沒戲。

倒也沒覺得失望,反正已經盡力了。

她拿起扔在地上的包,笑著沖何訥和其他工作人員鞠了個躬就走了。

——

南笳第一部 戲還沒上,第二部戲又還在等角色通知,這個空檔期,很難有什麽成體系的工作安排。

閑的時候,仍會去劇場給陳田田做做外援,丁程東不管她這個“外人”,也管不著。

近平安夜,南笳終於接到周濂月的消息。

他行事風格一貫如此,不會提前告訴她要做什麽,當天上午,直接把車開到了她小區門口去接她。

今日的車卻不是周濂月常用的那一輛,而是一部寬敞的商務車。

南笳一身Y2K風格,穿一件黑色皮草上衣,不規則剪裁的黑色長款皮裙,厚底皮靴,腰間束金屬鏈條,卷發高馬尾,戴一副淺紅色寬大眼鏡,又酷又另類,像個仿生機器人女殺手。

她開門時,車廂內卷入一股香水味,很烈很野性的小豆蔻、胡椒混合野姜花的氣息。

周濂月瞥她一眼,誠然他看不懂她千奇百怪、回回不同的穿衣風格,但不能否認她很會穿,每一回都莫名貼和她的某一部分特質。

她上車之後脫下皮草的外套,裏面是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,肩部鏤空的設計。

她轉頭看他,笑說:“你很久沒聯系我了。我都以為我已經被開除。”

周濂月語氣平淡,“你那天加我微信,是為了做什麽用的?”“可以隨便發給你?”

周濂月無可無不可的,“你願發就發。”

“你會回嗎?”

“看心情。”

南笳笑了,她看車子已經啟動了,便問:“去哪裏?你好像第一次上午找我。”

“委托你今天陪周浠逛街。”

車不是往商圈去的,拐了彎去往西山的方向。

最後開進一片別墅區,停在一樁白色的別墅樓前。

周濂月叫她在車裏等著,自己下了車。

南笳不想惹麻煩,一眼都沒往那樓裏面瞥過。

沒一會兒,周濂月牽著周浠走了出來,後面還跟著周家的保姆甄姐。

甄姐坐去了前排,後方空間容納三人綽綽有餘。

周浠和南笳見了面很是興奮,直接抓住她的手,笑說:“好久不見了。”

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我早就想讓你陪我一起逛街啦,但我哥前陣子一直在忙,沒有時間安排。”

南笳只是笑了笑。

逛個街還得經過周濂月的安排,她其實多少有些同情周浠。

周浠問她:“你今天穿的是什麽樣子的衣服。”

南笳形容了一遍,“能想象嗎?”

“能。我買衣服都要靠別人描述。但是,我會懷疑櫃姐會為了銷量騙我。”

南笳笑說:“你長得這麽漂亮,穿什麽都好看的。”

周浠偏一下頭,“那你覺得,我會適合什麽風格?”

南笳認真打量她,“你穿miumiu嗎?我覺得適合你。類似的風格都可以。”

周浠轉向周濂月,“聽到了嗎?”

周濂月輕笑一聲,轉而吩咐司機。

周浠又說:“不過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逛這種品牌,櫃姐有時候太熱情。那種很虛偽的熱情會讓我很不舒服。”

南笳說:“我認識幾個朋友,做獨立品牌的,自己也開了線下店,如果你願意的話,我可以帶你去看看。”

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去看周濂月,生怕他的目光會有審視意味。

“可以呀!反正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。”

周濂月只送她們去了第一家,還有公事就先走了。

到下午四點半,忙得差不多了,便聯系司機詢問去向,誰知她們半天已然去過了兩個商圈,現今在南笳朋友的店裏。女人購物可怖的戰鬥力。

周濂月直接過去找人。

那店沒開在商圈的最內圍,四周游客和車輛都比較少。

推門進店,裏頭人不算多,有個導購模樣的人上來詢問,周濂月說了句找人,擡頭一看,便在試衣間附近發現了南笳和周浠的蹤影。

他走過去,也沒作聲,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。

南笳正蹲在地上,一邊給周浠扣袖子上的紐扣,一邊跟她描述她身上這條裙子的模樣,詳細到褶皺的樣式。

扣好了,南笳站起身,問道:“你覺得怎麽樣?穿起來舒服嗎?有沒有哪裏很勒,或者面料不親膚的地方。”

周浠搖頭,問她:“好看嗎?”

“好看。像夢游仙境的愛麗絲。你很適合這種童話風格的小裙子。”

“那你把手給我。”

南笳將手遞過去。

周浠握住,笑說:“你應該沒有騙我。”

南笳也笑說:“握一下手就可以測謊?”

“人說謊的時候和平常不一樣,動作和呼吸都會洩露的。”

“如果我說,我不會騙你的,你會相信嗎?”

周浠笑,“因為我看不見嗎?”

“是的。這樣說希望你不會不高興。我覺得如果騙你,是對你不公平。”

“避諱客觀事實我反而才會不高興。可惜很多人不懂這個道理。”

周濂月在一旁坐著,一直沒出聲打擾。

他已忘了上次見周浠這麽快樂是什麽時候。

且這快樂不摻雜任何刻意的,想要他放心,因而不得不懂事的成分。

南笳掏出手機,正打算給周浠拍張照片,往鏡子裏瞥一眼,頓了一下。

這微妙的沈默周浠並沒有漏過,問:“怎麽啦?”

南笳笑說:“周總過來了。”

“哦,那正好,要他買單。”

帶她們看衣服的是店主,也是南笳的朋友,走過來問她們準備要哪幾件。

大小姐財大氣粗,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錢,就笑說:“我試過的,南笳說好看的都要。”

她擡高聲音,是刻意要周濂月聽見。

周濂月笑了笑,掏出錢夾,拿了張卡遞給店主。

店主將衣服都打包好,將卡和小票遞給周濂月,周濂月沒接,向著南笳的方向揚了揚下巴,示意店主給她。

南笳沒說什麽,看了周濂月一眼,直接接了。

包好的衣服袋子,周濂月提著了。

等上了車,才發現座位上已然堆積了大包小包,衣服、提包、鞋子、首飾……應有盡有,甚至還有幾瓶無火香薰。

周濂月問周浠:“都是你的?”

“對呀。”

“真能買。”

“不然你賺錢做什麽?”

周濂月笑了聲。

車往餐廳的方向開,路上,周浠一直挽著南笳的手跟她聊天,都是些極幼稚極瑣碎的話題。

到了餐廳,周浠要去洗手間,也是南笳牽著她去的。

真跟高中小女生一樣,上個廁所都不肯分開。

點餐的時候,周浠告訴南笳:“這家店我很喜歡,小時候,還看得見的時候就來過。這麽多年,他們的菜品味道一直很穩定。”

南笳就將菜單一闔,笑說:“那你幫我點。”

“你相信我的口味?”

“當然。”

最後菜端上來,每一道南笳都喜歡極了。

周浠比自己吃到了美食更高興。

她朋友很少,更少和朋友像普通人一樣逛街,更別說給朋友“安利”成功。

吃完飯,南笳又帶著周浠去買奶茶。

這事兒周濂月自然懶得陪同,先去車上等她們去了。

南笳挽著周浠,一直在註意周遭環境。

忽聽周浠說了什麽。

她沒聽清,轉頭湊近,“嗯?你說什麽?我剛剛沒註意聽。”

周浠說:“我說,我十二歲的時候,差點被綁架。有人買通了家裏的廚師,如果不是甄姐發現及時,可能就……所以從那以後,我哥就對接近我的人非常戒備。我看不見,自保能力為零,身邊24小時都得有人。如果我被綁架,會很麻煩,對我哥,還有其他的……一些人。”

南笳說:“可以理解。”

周浠說:“希望你不要怪他。”

南笳笑了笑。沒說好與不好,她答應過周浠不對她說謊。

回程路上,周浠漸漸安靜下來。

到家的時候,她一整天的興奮勁兒基本已消散殆盡。

南笳明白那種心情,高興過後的落寞感。

甄姐將車裏的東西都拎了下去,而周濂月扶著周浠下了車。

周浠握著手杖,面朝著南笳所在的方向,笑說:“謝謝你,我今天真的很快樂。”

南笳說:“差點忘了。”

“嗯?”

南笳從自己的包裏掏出個小禮品盒,拉過周浠的手,將其放上去,“不是什麽貴重的。當聖誕節禮物了。”

“啊……”周浠“看”她,“我沒給你準備。”

南笳笑說:“我也不是專門買的。上次去逛街隨手拿的,一直放在包裏。剛想起來。”

周浠捏住盒子,“……謝謝。”

“沒事。”沒說下次再跟她一起逛街,因為這不由她決定。

周濂月將周浠送到大門口,說:“進去早點洗漱,早點休息。”

“你不再進去坐一下麽?”

“南笳還在車上。我送她回去。”

周浠笑,“真的嗎?送她回去?”

周濂月敲她腦袋一下。

周浠正色,:“哥,她真的很好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周濂月說,“進去吧。”

“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。不要讓我再撞到你對她說難聽的話。”周浠笑著,以手杖探路,走進屋裏。

周濂月回到車上。

南笳雙臂趴在打開的車窗上抽煙,她覺察到周濂月在觀察她,轉頭。

他不作聲,她只好笑問:“怎麽了。”

周濂月將她手腕一捉,“下車。”

南笳被他牽著,走到了停車坪的另一側,那裏停了輛大G。

他打了個電話,片刻,甄姐從屋裏出來,送來一把車鑰匙。

周濂月將車解鎖,拉開了副駕門,自己則繞去了駕駛座。

南笳上了車,見周濂月系安全帶,真是要打算自己開車,笑說:“你這樣我有點受寵若驚。”

周濂月淡淡地瞥她一眼。

車駛出去,周濂月點了一支煙,一手搭在方向盤上。

轉頭看她,問:“逛了一天,怎麽沒給自己買點東西。”

南笳笑說:“都順走了你一張卡,還不夠?”

他們聊天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。

周濂月抽著煙,過了會兒,才又出聲:“對《灰雀》的女二號感興趣?”

不做他想,肯定是關姐跟他匯報的。

南笳笑看著周濂月,“我陪周浠真沒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麽額外的好處。這就是我分內的事——這麽說也不對,她是個很可愛的姑娘,我陪她一天也挺開心的。”

周濂月只問她:“不想要?”

“想。我也知道你追加投資是很輕易的事,但還是希望你不要多做幹涉了。這角色我很喜歡,就更不想影響導演的判斷。關姐說合同保底女三號,我覺得就夠了。分量重的角色,還是留給導演一些自由抉擇的空間吧。藝術創作本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。”

周濂月轉頭看她。

他其實多少覺得這姑娘有點兒圓融,真話假話渾說,更別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。

這種真誠的時刻就格外難得,就像她那晚在那兒燒劇本,拿火點煙。

像剝洋蔥。

他挺想看看,剝到最後一層,她到底會不會給他驚喜。

南笳覺察到車是往近郊開的,以為他大半夜的要去那性冷淡的餐廳,胃已經開始痛了。

然而不是,後來看見了沿路的路牌,才知要進山。

她也不問去做什麽,現在多少有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意思。

進山的路到後來車流便越來越稀疏,只偶爾有車對向駛來。

這一點南笳很佩服周濂月,有素質不高的人開遠光燈,換她早就三字經問候了,他倒是格外平靜。

山裏安靜極了,南笳看著車窗外樹影幢幢,早就分不清楚方向,就笑說:“你不是要殺人越貨?”

周濂月竟應承了她的玩笑話,“能賣幾個錢?”

最後,車開到了一棟別墅前面。

南笳跳下車,一瞬間侵來的寒氣叫她打了個冷顫,山裏比城市要冷得多。

周濂月走過來,將她的腰一攬,就這樣半摟著她進屋去。

是密碼鎖,他按鍵的時候,她故意湊過去看,他卻什麽也沒說,就由著她。

進屋,周濂月按了一下總控開關,全屋的燈火一霎亮起。

南笳發現,不管多少次,這樣的瞬間總會叫她心緒翻湧一下。

別墅裏沒人,但幹幹凈凈的沒有一絲灰塵,可能是日常有人打掃。

南笳問:“可以參觀嗎?”

周濂月點頭。

別墅的裝修有點類似侘寂風,但比那更溫暖些,一樓是客餐廳和廚房,沒什麽特別的。

上了二樓,有個十分開闊的書房,一整面的玻璃墻,下方便是一片林海,再向遠處眺望,是比蜃樓更遙遠的城市燈火。

更妙的是,玻璃墻對面的那面墻,砌了一個壁爐,是真燒柴的那種。

南笳走過去研究了一會兒,問:“壁爐可以燒起來嗎?”

周濂月說:“你可以先去洗澡。我叫人來燒。”

這荒郊野嶺,不知道哪裏有人。

可當南笳洗完澡再來到書房,這壁爐真的已經燒了起來,火尚且還不夠旺,但靠近時,那真切的,可以灼熱皮膚的溫度,還是讓南笳一霎便心情雀躍。

周濂月不知道去哪兒了,不在書房裏。

沙發挨壁爐很近,南笳從沙發上撿了一只抱枕,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抱膝坐了下來。

過了會兒,她聽見有腳步聲,轉頭一看,周濂月走了進來,手裏提著兩瓶瓶裝的橘子汽水。

仿佛是冰鎮過的,瓶壁上有水珠。

周濂月遞給她一瓶,她看了看,卻楞了一下,因為是她十九歲時拍過廣告的那品牌。

她瞥了周濂月一眼,但他永遠是那樣淡漠的表情,她猜不出來,這是不是故意的。

透過火光,橘子汽水的顏色更玄妙。

周濂月坐在身旁的沙發上,垂眸。

南笳只喝了一口,便呆望著汽水瓶,有點失神,火光在她眼睛裏跳動,讓人想到沈了冰塊的玻璃杯,陽光照進去的模樣。

周濂月一時覺得喉間幹澀而微癢。

伸手,將她手臂一拽。

她回神來望。

他捉住她的手,接過了她手裏那支汽水。

南笳不明就裏地被拽了過去,跪坐在他腿邊。

下一秒,周濂月扯開她浴袍的領口,將汽水緩緩地淋下去。

她整個楞住了。

周濂月手指收攏,摟著她的肩膀,低聲說:“別動。”

南笳被冰得顫抖了一下,這過程沒有持續多久,瓶子就空了。

而下一瞬,周濂月一把將她拉起來,帶入懷裏,低頭,品嘗微涼的汽水。也品嘗她。

——

荒誕的開始,卻是溫存到南笳覺得在做夢的展開。

或許因為這裏氣氛太好,或許因為今天的周濂月溫和得不可思議。

當然,她知道,更多是因為,周濂月仿佛有無窮盡的耐心,過程中不斷地、不斷地以言辭,以緩慢而溫柔的行動,告訴她,放松,放松。

到最後南笳已經徹底消解了緊張和恐懼,只剩下非常本能的,叫她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渴。

而周濂月仿佛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每一個細微變化。

他看著她,摘了眼鏡,往一旁一扔,伸手將她緊緊一摟。

滿足感。

以及劣根性的成就感。

這游戲階段性地通了關,這一霎,周濂月覺得他的耐心值得。

壁爐裏木柴燃燒發出嗶啵的聲響,還有一些更遙遠的聲音,來自於那玻璃墻外,像是風拂過樹林的嗚咽,寂寥又不可捕捉。

南笳睜眼,借壁爐的火光去看周濂月的眼睛。

原來,他摘下眼鏡是這樣。

沒有那樣冰冷,只是幽靜,而當染上了欲,也會有微微起伏的波瀾。

她幾乎是出於本能,仰起頭,舌尖去觸碰他的眼睛。

周濂月條件反射地閉眼,她碰到的是他眼皮。

脆弱的,柔軟的。

然而,他不會永遠讓她有機會“偷襲”。

伸手,攥住了她的手臂,壓在她身側,另一只手則一把蒙住了她的眼睛。

失去視線,一切都變成未知。

已知的只有他。

真切地存在於她的內裏。

結束,南笳做的第一件事,是撈起了一旁還剩的那支汽水,仰頭一口氣喝下去。

周濂月則戴上眼鏡,去撈地上的長褲,摸出來煙和打火機。

他點燃銜在嘴裏,她自然地要來分一杯羹。

這次甚至都不曾打聲招呼,她笑著,直接捏著濾嘴奪過去。

她吐出來一個薄薄的煙圈,整個人是濕漉漉的,頭發,皮膚,以及看他的眼睛。

周濂月以為她要說點什麽,但她看了他片刻,卻一個字也沒有說。

只是將煙拿下來,塞回他嘴裏,說:“我去洗澡。”

周濂月伸腳一絆,她停下。

他笑,咬著煙,伸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,“一起。”

——

南笳回到壁爐前,已經是四十分鐘後了。

整個人清爽而疲倦,皮膚上沒有粘稠的橘子汽水和汗液,只有被火焰的溫度,烤得微微緊繃的疼痛感。

她有點莫名癡迷這種感覺,一直坐著沒有動。

周濂月穿著浴袍,走到她身側坐下。

片刻的靜默,南笳腦袋一歪,枕在他肩膀上,笑說:“故意的是不是?”

“什麽?”

“汽水。”

周濂月不否認。

“什麽感覺?”

周濂月垂眸看她。

“十九歲的我,玩起來是什麽感覺?”

周濂月頓了下,“你問我?”

南笳笑,“哦。我搞錯了。”

她低下頭。

許久都沒有再出聲。

周濂月有點懷疑。

凝視她片刻,伸手,去捏著她下巴,將她腦袋擡起來。

“怎麽?”她笑。

然而眼裏是濕漉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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